俗人的生活态度

——写给陈寞

20080529日 星期四 01:56

最近寞寞因为一篇文章《不写博客的原因是很多的》向我提出了为什么她还是背运十足的问题,我想三言两语没有办法说清楚,加上我并不擅长安慰别人,因为我一直是个往别人伤口上撒盐的主儿。不过,这是你头一次问我这种问题,那么好吧,既然你问到了,我就安慰安慰你吧,如果下面有一句安慰到你,就请向我道谢。

基本上,我认为你觉得背运是种心态问题。你看了《问中医几度秋凉》还不明白吗?生活方式和态度决定你是否健康,是否存在心理问题。

说自己背运的人,往往是因为对周围事物非常敏感造成的。你可能会因为在写字的时候铅笔断了而忧心忡忡,也可能会因为今天上班迟到被扣钱而心情不好……这类事情对于神经大条的人来看,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过后就忘;而敏感的人就会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觉得这几天做什么事都不顺利,而由此而引发的一连串连锁反应会导致你的心情越来越糟糕,于是就会悲哀地想:我这几天是不是霉运当头啊?

霉运不霉运,并不是老天爷说了算,更不是旁人的诅咒。你可以仔细想想看,当你开心的时候,碰坏一个杯子,或者撞到了人,乃至于别人嘲笑你的疯狂,你都不会介意,因为喜悦的心态渲染着你,周围发生的一切不快大概都很难影响到你的心情。

人是感性动物,而非理性的存在,所以,你的一生都会被各种感性的事物所围绕,它们将会使得你的心境发生改变,在一生中慢慢发生改变,让你对待事物有着与别人不同的见解,同时也将你推向与别人不同的际遇。理性的见解几乎都是公式化的,固定不变的,就如同法律。你说过你不喜欢法律,因为那是冷冰冰的公式化的东西,没有人味儿,所以我想,你不喜欢法律的原因也只能是因为你是一个非常感性的人。

人都是感性的,所以所有的人都是俗人,我们都是俗人中的一员,因为我们拥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比如说这次的四川地震,我们会为地震中的人们而悲伤,也会为地震中出现的种种丑事而愤怒,也会为在地震中勇敢坚强活下来的人们获救而喜极而泣,也会为早逝的生命而默然哀悼……我们的情感,会随着周围事物的变化而变换,即使你想逃离这个灯红酒绿、声色犬马的社会,即使你想躲避到潺潺流水、云起雾绕的深山老林里,你都会受到影响,因为我们的感受是受外界影响造成的,我们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超脱世外逍遥自在的神仙。

不知道你还记得么?我曾经跟你说过,在欧洲神话里,罗马神话里的神大多数具备神格,高高在上的正义神有很多,令人望而生畏、膜拜不已;而希腊神话里的神,却是具备人格的,他们的神各有人类的情感和思想,甚至会做出令人不齿的行为。因为人类所崇敬的神鬼,往往都是从某个人的思想行为产生的,然后将其神化,所以造就的神就充满着人性。越是充满人性的神,祂的性格就越是饱满,也就越容易被人们接受。而那种超凡脱俗的神,仅仅为人们敬畏而已。

超脱世俗也是一种非凡的生活态度,它也存在于我们人世间,人人都向往,但并不适合每个人。纵然是浪漫主义者,也都会因为凡人琐事而忧烦,所以,我们只是俗人。俗人就该有俗人的俗世烟火生活,就该因为生活的起伏而产生情感,就该因为遇到了种种悲喜而放声。

俗人有很多,也许只是一个势力却又心地善良的小市民,也许只是一个老实却又充满智慧的农民,也许只是一个平日里默默无闻埋头工作的小职员。小市民也会因买菜时菜农的菜不新鲜而跟菜农一毛一毛地讨价还价,转眼也会因在地上拣了一张十块钱而开心不已,也会因看到撞人的汽车司机肇事逃逸而打电话报警与110,也会因送被撞的人去医院而破费几千块……老农也会因自己卖的菜被小市民说不新鲜而愤怒争执,也会因看到在菜市场拣菜叶的清贫老太太于心不忍而送她一整筐的萝卜,也会因看到老太太被无良车主撞倒而毫不犹豫地扔掉自己的菜拉着伤员去医院,也会因城管的上前阻拦而破口大骂他们没有人性……小职员也会因自己平凡的工作而忧愁烦心,也会因今天无意丢了十块钱而念念不忘在脑海里回想半天,也会因一通医院的电话告知自己的母亲被撞进入医院而一路狂奔,也会因在医院看到自己尚且安好的老妈妈和欣慰的小市民还有憨厚的菜农而忍不住痛哭流涕跪下说妈妈对不起我不该抛弃你不该让你一个人住……

每天,在这个世界上,在每个有人的城镇,都会发生各种俗人的故事,他们的故事并不一定伟大,也并不一定感人肺腑,更不一定激励人心,可是,每个俗人的故事,都将被他们自己深深体验、并且有所感悟。几千年他们前就是这样生活着,以后也会这样生活下去,并不会自己的倒霉而痛苦,更不会因为别人没有看着自己怎么生活而放弃生存。他们依旧会在发生一个小小的插曲之后朝着自己的路继续走下去:小市民也许会回家准备好鸡毛掸子和洗衣板等待老婆的惩罚,老农也许会蹬着自己的小三轮哼着小曲回家,小职员也许会一心一意守候在母亲的病床旁乞求母亲原谅他的抛弃……而等待他们的,也许是大家想像中的结果,也许是大家意料之外的故事。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在他们的生活中,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对有些人来说很重要,对有些人来说,却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

俗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平凡无奇,他们没有超凡脱俗的意境,也没有高瞻远瞩的胸怀,他们的生活也不会波澜壮阔如史诗,也不会跌宕起伏如剧本,更不会光怪陆离如神话。俗人们没有多崇高的理想,也没多昂扬的斗志,安静地生存着,不疾不徐、不深不浅地刻画着自己的人生轨迹,偶有波澜也无妨。

我说,俗人们的生活态度就是享受生活带来的好,而并非处处抱怨生活的错、别人的错,更不会闭上眼睛承受生活的强奸,那不是俗人的生活,那是痴人的逻辑。

寞寞,我们都是俗人,我们都会为地震中的人们而哀伤,也都会为自己的不如意而烦恼,这些情感是我们生活的调味品,正是有了这么多情感,才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有味道。品位有味道的人生,不是很好么?

又及:手边一本书,一杯清茶,一袋爆米花,一边吃一边品茶品书,窃以为比喝酒能忘记烦恼。

再及:仅仅戴上金银,而不调整好心态,又怎么能改变自己呢?

于 戊子年四月廿五日 午夜杂记